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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太祖文皇帝姓宇文氏,讳泰,字黑獭,代郡武川人也。
其先出自炎帝。
炎帝为黄帝所灭,子孙遁居朔野。
其后有葛乌兔者,雄武多算略。
鲜卑奉以为主,遂总十二部落,世为大人及其裔孙曰普回,因狩得玉玺三纽,文曰 皇帝玺 ,普回以为天授,己独异之。
其俗谓天子曰 宇文 ,故国号宇文,并以为氏。
普回子莫那,自阴山南徙。始居辽西,是曰献侯,为魏舅甥之国。
自莫那九世至侯归豆,为慕容晃所灭。
其子陵仕燕,拜驸马都尉,封玄菟公。
及慕容宝败,归魏,拜都牧主,赐爵安定侯。
天兴初,魏迁豪杰于代都,陵随例徙居武川,即为其郡县人焉。
陵生系,系生韬,韬生皇考肱,并以武略称。
肱任侠有气干。
正光末,沃野镇人破六韩拔陵作乱,其伪署王卫可瑰最盛。肱乃纠合乡里,斩瑰,其众乃散。
后陷鲜于修礼,为定州军所破,战没于阵。
武成初,追谥曰德皇帝。
帝,德皇帝之少子也。母曰王氏。
初孕五月,夜梦抱子升天,才不至而止。
寤,以告德皇帝。
德皇帝喜曰: 虽不至天,贵亦极矣。
帝生而有黑气如盖,下覆其身。
及长,身长八尺,方颡广额,美须髯,发长委地,垂手过膝,背有黑子,宛转若龙盘之形,面色紫光,人望而敬畏之。
少有大度,不事家人生业。轻财好施,以交结贤士大夫为务。
随德皇帝在鲜于修礼军。
及葛荣杀修礼,帝时年十八。
荣下任将帅,察其无成,谋与诸兄去之。
计未行,会荣灭,因随尔硃荣迁晋阳。
荣忌帝兄弟雄杰,遂讬以他罪诛帝第三兄洛生。
帝以家冤自理,辞旨慷慨。荣感而免之,益加敬待。
始以统军从荣征讨,后以别将从贺拔岳讨北海王颢于洛阳。
孝庄反正,以功封宁都子。
后从岳入关,平万俟丑奴,行原州事。
时关、陇寇乱,帝抚以恩信,百姓皆喜,曰: 早遇宇文使君,吾等岂从逆乱。
帝尝从数骑于野,忽闻箫鼓之音,以问从者,皆莫之闻,意独异之。
普泰二年,尔硃天光东拒齐神武,留弟显寿镇长安,召秦州刺史侯莫陈悦东下。
岳知天光必败,欲留悦共图显寿,计无所出。
帝谓岳曰: 今天光尚近,悦未必贰心;若以此事告之,恐其惊惧。
然悦虽为主将,不能制物,若先说其众,必人有留心。
进失尔硃之期,退恐人情变动;若乘此说悦,事无不遂。
岳大喜,即令帝入悦军说之。
悦遂与岳袭长安。
帝轻骑为前锋,追至华阴,禽显寿。
及岳为关西大行台,以帝为左丞,领岳府司马,事无巨细,皆委决焉。
齐神武既除尔硃氏,遂专朝政。
帝请往观之,至并州。
神武以帝非常人,曰: 此小兒眼目异。
将留之。
帝诡陈忠款,具讬左右,苦求复命,倍道而行。
行一日而神武乃悔,发上驿千里,追帝至关,不及而反。
帝还,谓岳曰: 高欢岂人臣邪,逆谋未发者,惮公兄弟耳。
侯莫陈悦本实庸材,亦不为欢忌,但为之备,图之不难。
今费也头控弦之骑,不下一万;夏州刺史解拔弥俄突,胜兵三千余人,及灵州刺史曹泥,并恃僻远,常怀异望。
河西流人纥豆陵伊利等,户口富实,未奉朝风。
今若移军近陇,扼其要害,示之以威,怀之以德,即可收其士马,以资吾军。
西辑氐、羌,北抚沙塞,还军长安,匡辅魏室,此桓文之举也。 岳大悦。
复遣帝诣阙请事,密陈其状。
魏帝纳之,加帝武卫将军,还令报岳。
岳遂引军西次平凉。
岳以夏州邻接寇贼,欲求良刺史以镇之,众皆举帝。
岳曰: 宇文左丞,吾左右手,何可废也。
沉吟累日,乃从众议,表帝为夏州刺史。
帝至州,伊利望风款附;而曹泥犹通使于齐神武。
魏永熙三年正月,贺拔岳欲讨曹泥,遣都督赵贵至夏州与帝谋。
帝曰: 曹泥孤城阻远,未足为忧。
侯莫陈悦贪而无信,是宜先图也。
岳不听,遂与悦俱讨泥。
二月,至河曲,果为悦所害。
众散还平凉,唯大都督赵贵率部曲收岳尸还营。
三军未知所属,诸将以都督寇洛年最长,推总兵事。
洛素无雄略,威令不行,乃请避位。
于是赵贵言于众,称帝英姿雄略。若告丧,必来赴难,因而奉之,大事济矣。
诸将皆称善。
乃令赫连达驰至夏州告帝。
士吏咸泣,请留以观其变。
帝曰: 难得而易失者时也,不俟终日者机也;今不早赴,将恐众心自离。
都督弥姐元进规应悦,密图帝。
事发,斩之。
帝乃率帐下,轻骑驰赴平凉。
时齐神武遣长史侯景招引岳众。帝至安定,遇之于传舍。
吐哺上马,谓曰: 贺拔公虽死,宇文泰尚存,卿何为也?
景失色曰: 我犹箭耳,随人所射者也。
景于此还。
帝至平凉,哭岳甚恸。
将士悲且喜曰: 宇文公至,无所忧矣。
齐神武又使景与常侍张华原、义宁太守王基劳帝,帝不受命。
与基有旧,将留之,并欲留景。并不屈,乃遣之。
时斛斯椿在帝所,曰: 景,人杰也,何故放之?
帝亦悔,驿追之不及。
基亦逃归,言帝雄杰,请及其未定灭之。
神武曰: 卿不见贺拔、侯莫陈乎,吾当以计拱手取之。
及沙苑之败,神武乃始追悔。
于时魏帝将图神武。闻岳被害,遣武卫将军元毗宣旨劳岳军,追还洛阳。
毗到平凉,会诸将已推帝。
侯莫陈悦亦被敕追还。悦既附神武,不肯应召。
帝曰: 悦枉害忠良,复不应诏命,此国之大贼。
乃令诸军戒严,将讨悦。
及毗还,帝表于魏帝,辞以高欢至河东,侯莫陈悦在水洛,首尾受敌,乞少停缓。
帝志在讨悦,而未测朝旨;且众未集,假为此辞。
因与元毗及诸将,刑牲盟誓,同奖王室。
初,贺拔岳营河曲,军吏独行,忽见一翁,谓曰: 贺拔虽据此众,终无所成。当有一宇文家从东北来,后必大盛。
言讫不见。
至是方验。
魏帝因诏帝为大都督,即统贺拔岳军。
帝乃与悦书,责以杀贺拔岳罪,又喻令归朝。悦乃诈为诏书与秦州刺史万俟普拨,令为己援。
普拨疑之,封以呈帝,帝表奏之。
魏帝因问帝安秦、陇计。
帝请召悦,授以内官,及处以瓜、凉一籓。不然,则终致猜虞。
三月,帝进军至原州,众军悉集,谕以讨悦意,士卒莫不怀愤。
四月,引兵上陇,留兄子遵为都督,镇原州。
帝军令严肃,秋毫无犯,百姓大悦。
军出木峡关,大雪,平地二尺。
帝知悦怯而多猜,乃倍道兼行,出其不意。
悦果疑其左右有异志,左右不自安,众遂离贰。
闻大军且至,退保略阳,留一万余人据守永洛。
帝至,围之,城降。
帝即轻骑数百趣略阳,以临悦军。
其部将皆劝悦退保上邽。
时南秦州刺史李弼亦在悦军,间遣使请为内应。
其夜,悦出军,军自惊溃,将卒或来降。
帝纵兵奋击,大破之。
悦与其子弟及麾下数十骑遁走。
帝乃命原州都督导追悦,至牵屯山斩之,传首洛阳。
帝至上邽,悦府库财物山积,皆以赏士卒,毫厘无所取。
左右窃以一银甕归,帝知而罪之,即剖赐将士,众大悦。
齐神武闻关陇克捷,遣使于帝,深相倚结。
帝拒而不纳,封神武书以闻。
时神武已有异志,故魏帝深仗于帝,仍令帝稍引军而东。
帝乃令大都督梁御率步骑五千,将镇河、渭合口,为图河东计。
魏帝进帝侍中、骠骑大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、关西大都督、略阳县公,承制封拜,使持节如故。
时魏帝方图齐神武,又遣征兵。
帝乃令前秦州刺史骆超为大都督,率轻骑一千赴洛。
帝谓诸军曰: 高欢虽智不足而诈有余,今声言欲西,其意在入洛。
吾欲令寇洛率马步万余,自泾州东引;王罴率甲士一万,先据华州。
欢若西来,王罴足得抗拒;如其入洛,寇洛即袭汾、晋。
吾便速驾,直赴京邑,使其进有内顾之忧,退有被蹑之势。一举大定,此为上策。
众咸称善。
七月,帝帅众发自高平,前军至于弘农。
而齐神武稍逼京师,魏帝亲总六军屯河桥,令左卫元斌之、领军斛斯椿镇武牢。
帝谓左右曰: 高欢数日行八九百里,晓兵者所忌,正须乘便击之。
而主上以万乘之重,不能度河决战,方缘津据守。
且长河万里,捍御为难,一处得度,大事去矣。
即以大都督赵贵为别道行台,自蒲坂济,趣并州。遣大都督李贤将精骑一千赴洛阳。
会斌之与斛斯椿争权,镇防不守,魏帝遂轻骑入关。
帝备仪卫奉迎,谒见于阳驿,免冠流涕谢罪。
乃奉魏帝都长安。
披草莱,立朝廷,军国之政,咸取决于帝。
仍加授大将军、雍州刺史,兼尚书令,进封略阳郡公。别置二尚书,随机处分。解尚书仆射,余如故。
初,魏帝在洛阳,许以冯翊长公主配帝,未及结纳而魏帝西迁。
至是诏帝尚之,拜附马都尉。
八月,齐神武袭陷潼关,侵华阴。
帝率诸军屯霸上以待之。
神武留其将薛瑾守关而退。
帝乃进军斩瑾,虏其卒七千。
还长安,进位丞相。
十一月,遣仪同李虎与李弼、赵贵等讨曹泥于灵州,虎引河灌之。
明年,泥降,迁其豪帅于咸阳。
十二月,魏孝武帝崩,帝与群公定册,尊立魏南阳王宝炬为嗣,是为文帝。
大统元年正月己酉,魏帝进帝都督中外诸军、录尚书事、大行台,改封安定郡王。
帝固让王及录尚书。魏帝许之,乃改封安定郡公。
东魏将同司马子如寇潼关,帝军霸上。
子如乃回军自蒲津寇华州,刺史王罴击走之。
三月,帝命有司为二十四条新制,奏行之。
二年五月,秦州刺史、建忠王万俟普拨率所部入东魏。帝轻骑追之,至河北千余里,不及而还。
三年正月,东魏寇龙门,屯军蒲坂,造三道浮桥度河。
又遣其将窦泰趣潼关,高昂围洛州。
帝出军广阳,召诸将谓曰: 贼掎吾三面,又造桥,示欲必度,是欲缀吾军,使窦泰得西入耳。
且欢起兵以来,泰每先驱,下多锐卒,屡胜而骄。
今袭之必克。克泰,则欢不战而走矣。
诸将咸曰: 贼在近,舍而袭远;若差跌,悔何及也。
帝曰: 欢前再袭潼关,吾军不过霸上。
今者大来,谓吾但自守耳。
又狃于得志,有轻我之心。乘此击之,何往不克。
贼虽造桥,未能径度,比五日中,吾取泰必矣。
庚戌,帝还长安,声言欲向陇右。
辛亥,谒魏帝而潜军至小关。
窦泰卒闻军至,陈未成,帝击之。尽俘其众,斩泰,传首长安。
高昂闻之,焚辎重而走。
齐神武亦撤桥而退。
帝乃还。
六月,帝请罢行台,魏帝复申前命,授帝录尚书事,固让乃止。
八月丁丑,帝率李弼、独孤信、梁御、赵贵、于谨、若干惠、怡峰、刘亮、王德、侯莫陈崇、李远、达奚武等十二将东伐,至潼关。
帝乃誓于师曰: 与尔有众,奉天威,诛暴乱。
惟尔众士,整尔甲兵,戒尔戎事,无贪财以轻敌,无暴人以作威。
用命则有赏,不用命则有戮,尔众士其勉之。
乃遣于谨先徇地至盘豆,拔之。获东魏将高叔礼,送于长安。
戊子,至弘农,攻之,城溃。禽东魏陕州刺史李徽伯,虏其战士八千。
守将高千走度河,命贺拔胜追禽之,并送长安。
于是宜阳、邵郡皆归附。
先是河南豪杰应东魏者,皆降。
齐神武惧,率众下蒲坂,将自后土济。
遣其将高昂以三万人出河南。
是岁,关中饥,帝馆谷于弘农五十余日。
时军士不满万人,闻神武将度,乃还。
神武遂度河,逼华州。
刺史王罴严守,乃涉洛,军于许原西。
帝至渭南,征诸州兵,未会。
将击之,诸将以众寡不敌,请且待欢更西以观之。
帝曰: 欢若至咸阳,人情转骚扰。今及其新至,可击之。
即造浮桥于渭,令军士赍三日粮,轻骑度渭,辎重自渭南,夹渭而西。
十月壬辰,至沙苑。距齐军六十余里,神武引军来会。
癸巳,侯骑告齐军至,帝召诸将谋。
李弼曰: 彼众我寡,不可平地置阵。
此东十里,有渭曲,可先据以待之。
遂进至渭,背水东西为阵。李弼为右拒,赵贵为左拒。
命将士皆偃戈于葭芦中,闻鼓声而起。
日晡,齐师至,望见军少,竞萃于左,军乱不成列。
兵将交,帝鸣鼓,士皆奋起。
于谨等六军与之合战,李弼等率铁骑横击之。绝其军为二,遂大破之,斩六千余级,临阵降者二万余人。
神武夜遁,追至河上,复大克。
前后虏其卒七万,留其甲兵二万,余悉纵归。
收其辎重兵甲,献俘长安。
李穆曰: 高欢胆破矣,逐之可获。
帝不听,乃还军渭南。
时所征诸州兵始至。
乃于战所,准当时兵,人种树一株,栽柳七千根,以旌武功。
魏帝进帝柱国大将军,增邑并前五千户。
李弼等十二将,亦进爵增邑。
以左仆射、冯翊王元季海为行台,与开府独孤信帅步骑二万向洛阳。贺拔胜、李弼度河围蒲坂。
蒲坂镇将高子信开门纳胜军,东魏将薛崇礼弃城走,胜等追获之。
帝进军蒲坂,略定汾、绛。
初,帝自弘农入关后,东魏将高昂围弘农。
闻其军败,退守洛阳。
独孤信至新安,昂复走度河,遂入洛阳。
自梁、陈已西,将吏降者相属。
于是东魏将尧雄、赵育、是云宝出颍川,欲复降地。
帝遣仪同宇文贵、梁迁等逆击,大破之,赵育来降。
东魏复遣任祥率河南兵与尧雄合,仪同怡峰与贵、迁等复击破之。
又遣都督韦孝宽取豫州。
是云宝杀其东扬州刺史那椿,以州来降。
四年三月,帝率诸将入朝,礼毕还华州。
七月,东魏将侯景等围独孤信于洛阳,齐神武继之。
帝奉魏帝至谷城,临阵斩东魏将莫多娄贷文,悉虏其众,送弘农。
遂进军瀍东。
景等夜解围去。
及旦,帝率轻骑追至河上。
景等北据河桥,南属芒山为阵,与诸军战。
帝马中流矢,惊逸,军中扰乱。
都督李穆下马授帝,军复振。于是大捷,斩其将高昂、李猛、宋显等,虏其甲士一万五千人,赴河死者万数。
是日,置阵既大,首尾悬远,从旦至未,战数十合,氛雾四塞,莫能相知。
独孤信、李远居右,赵贵、怡峰居左,战并不利。又未知魏帝及帝所在,皆弃其卒先归。
开府李虎、念贤等为后军;遇信等退,即与俱还。
由是班师,洛阳亦失守。
大军至弘农,守将皆已弃城西走。所虏降卒在弘农者,因相与闭门拒守。进攻拔之,诛其魁首数百人。
大军之东伐也,关中留守兵少,而前后所虏东魏士卒,皆散在百姓间,乃谋乱。
及李虎等至长安,计无所出。乃与太尉王盟、仆射周惠达辅魏太子出次渭北。关中大震恐,百姓相剽劫。于是沙苑所俘军人赵青雀、雍州人于伏德等遂反。
青雀据长安子城,伏德保咸阳;与太守慕容思度各收降卒,以拒还师。
长安城人皆相率拒青雀,每日接战。
魏帝留止阌乡,令帝讨之。
长安父老见帝,且悲且喜曰: 不意今日,复得见公。
士女咸相贺。
华州刺史宇文导袭咸阳,斩思度,禽伏德,南度渭,与帝会,攻破青雀。
太傅梁景睿先以疾留长安,遂与青雀通谋。至是亦伏诛,关中乃定。魏帝还长安,帝复屯华州。
十二月,是云宝袭洛阳,东魏将王元轨弃城走。
都督赵刚袭广州拔之。自襄、广以西城镇复西属。
夏,蠕蠕度河至夏州,帝召诸军屯沙苑以备之。
七年十一月,帝奏行十二条制,恐百官不勉于职事,又下令申明之。
八年十月,齐神武侵汾、绛,围玉壁。
帝出军蒲坂,神武退;度汾追之,遂遁去。
十二月,魏帝狩于华阴,大飨将士。
帝帅诸将,朝于行在所。
九年二月,东魏北豫州刺史高慎举州来附,帝帅师迎之。
三月,齐神武据芒山阵,不进者数日。
帝留辎重于瀍曲,军士衔枚,夜登芒山,未明击之。
神武单骑为贺拔胜所逐,仅免。
帝率右军若干惠,大破神武军,悉虏其步卒。
赵贵等五将军居左,战不利。
神武复合战,帝又不利,夜引还。
入关,屯渭上。
神武进至陕,开府达奚武等御之,乃退。
帝以芒山诸将失律,上表自贬,魏帝不许。
于是广募关、陇豪右,以增军旅。
十月,大阅于栎阳,还屯华州。
十年五月,帝朝京师。
七月,魏帝以帝前后所上二十四条及十二条新制,方为中兴永式;命尚书苏绰更损益之,总为五卷,班于天下。
于是搜简贤才为牧、守、令,习新制而遣焉。
数年间,百姓便之。
十月,大阅于白水。
十一年十月,大阅于白水,遂西狩岐阳。
十二年春,凉州刺史宇文仲和据州反,瓜州人张保害刺史成庆以应之,帝遣开府独孤信讨之。
东魏将侯景侵襄州,帝遣开府若干惠御之,至穰,景遁去。
五月,独孤信平凉州,禽仲和,迁其百姓六千余家于长安。
瓜州都督令狐延起义诛张保,瓜州平。
七月,帝大会诸军于咸阳。
十三年正月,东魏河南大行台侯景举河南六州来附,被围于颍川。
六月,帝遣开府李弼援之,东魏将韩轨等遁去。
景遂徙镇豫州。
于是遣开府王思政据颍川,弼引军还。
七月,侯景密图附梁,帝知其谋,悉追还前后所配景将士。景惧,遂叛。
冬,帝奉魏帝西狩咸阳。
十四年春,魏帝诏封帝长子觉为宁都郡公。
初,帝以平元颢纳孝庄帝功,封宁都县子。至是,改以为郡,以封觉,用彰勤王之始也。
五月,魏帝进帝位太师。
帝奉魏太子巡抚西境,登陇,刻石纪事。
遂至原州,历北长城,大狩。东趣五原,至蒲州,闻魏帝不豫而还。
及至,魏帝疾已愈,乃还华州。
是岁,东魏将高岳围王思政于颍川。
十五年春,帝遣大将军赵贵帅师援王思政。
高岳堰洧水以灌城,颍川以北皆为陂泽,救兵不得至。
六月,颍川陷。
初,侯景围建鄴,梁司州刺史柳仲礼赴台城。梁竟陵郡守孙皓以郡内附,帝使大都督苻贵镇之。
及建鄴陷,仲礼还司州,来寇。皓以郡叛,帝大怒。
十一月,遣开府杨忠攻克随州,进围仲礼长史马岫于安陆。
十六年正月,仲礼来援安陆,杨忠逆击于漴头,大破之,禽仲礼。马岫以城降。
三月,魏帝封帝第二子震为武邑公。
七月,帝东伐,拜章武公导为大将军,总督留守诸军,屯泾北,镇关中。
九月丁巳,军出长安。
连雨,自秋及冬,诸军马驴多死。
遂于弘农北造桥济河,自蒲坂还。
于是河南自洛阳,河北自平阳以东,遂入齐。
十七年三月,魏文帝崩,皇太子嗣位,帝以冢宰总百揆。
十月,帝遣大将军王雄出子午,伐上津、魏兴,大将军达奚武出散关,伐南郑。
废帝元年春,王雄平上津、魏兴,以其地置东梁州。
四月,达奚武围南郑。月余,梁州刺史宜丰侯萧修以州降武。
八月,东梁州百姓围州城,帝复遣王雄讨之。
二年正月,魏帝诏帝为左丞相、大行台、都督中外诸军事。
二月,东梁州平,迁其豪帅于雍州。
三月,帝遣大将军、魏安公尉迟迥帅师伐梁武陵王萧纪于蜀。
四月,帝勒锐骑三万,西逾陇,度金城河,至姑臧。
吐谷浑震惧,遣使献其方物。
七月,帝至自姑臧。
八月,尉迟迥克成都,剑南平。
十一月,尚书元烈谋乱,伏诛。
三年正月,始作九命之典,以叙内外官爵。
以第一品为九命,第九品为一命;改流外品为九秩,亦以九为上。
又改置州、郡、县,凡改州四十六,置州一,改郡一百六,改县三百三十。
魏帝有怨言,于是帝与公卿议,废帝;立齐王廓。是为恭帝。
恭帝元年四月,帝大飨群臣。
魏史柳虬执简书告于朝曰: 废帝,文皇帝之嗣子,年七岁,文皇帝托于安定公曰: 是子也,才由于公;不才亦由于公,公宜勉之。
公既受兹重寄,居元辅之任,又纳女为皇后;遂不能训诲有成,致令废黜,负文皇帝付属之意,此咎非安定公而谁?
帝乃令太常卢辩作诰喻公卿曰: 呜呼!
我群后暨众士,维文皇帝以襁褓之嗣托于予,训之诲之,庶厥有成。
而予罔能弗变厥心,庸暨乎废坠我文皇帝之志。
呜呼!
兹咎予其焉避?
予实知之,矧尔众人之心哉。
惟予之颜,岂惟今厚,将恐来世,以予为口实。
乙亥,魏帝诏封帝子邕为辅城公,宪为安城公。
七月,西狩至原州。
梁元帝遣使请据旧图以定疆界;又连结于齐,言辞悖慢。
帝曰: 古人有言,天之所弃,谁能兴之,其萧绎之谓乎。
十月壬戌,遣柱国于谨、中山公护与大将军杨忠、韦孝宽等步骑五万讨之。
十一月癸未,师济汉,中山公护与杨忠率锐骑先屯其城下。
丙申,于谨至江陵,列营围守。
辛亥,克其城,戕梁元帝,虏其百官士庶以归,没为奴婢者十余万,免者二百余家。
立萧察为梁主,居江陵,为魏附庸。
魏氏之初,统国三十六,大姓九十九,后多绝灭。
至是,以诸将功高者为三十六国后;次者为九十九姓后;所统军人,亦改从其姓。
二年,梁广州刺史王琳寇边。
十月,帝遣大将军豆卢宁帅师讨之。
三年正月丁丑,初行《周礼》,建六官,魏帝进帝位太师、大冢宰。
帝以汉、魏官繁,思革前弊。大统中,乃令苏绰、卢辩依周制改创其事,寻亦置六卿官,然为撰次未成,众务犹归台阁。
至是始毕,乃命行之。四月,帝北巡。
七月,度北河。
魏帝封帝子直为秦郡公,招为正平公。
九月,帝不豫,还至云阳,命中山公护受遗辅嗣子。
十月乙亥,帝薨于云阳宫,还长安发丧,时年五十。
十二月甲申,葬于成陵,谥文公。
及孝闵帝受禅,追尊为文王,庙曰太祖。
武成元年,追尊为文皇帝。
帝知人善任使,从谏如顺流。崇尚儒术,明达政事,恩信被物。
能驾驭英豪,一见之者,咸思用命。
沙苑所获囚俘,释而用之;及河桥之役,以充战士,皆得其死力。
诸将出征,授以方略,无不制胜。
性好朴素,不尚虚饰,恆以反风俗复古始为心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