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纸上性迹,虽然潦草,但甚清秀,显然是出自女子之手,因为并非用笔墨所书,性迹清秀,乃是用女子的眉笔写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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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见纸上写着聊聊数语:“此处龙潭虎穴,各路高人齐集,应速离此东去,将有助于君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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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伟一时间,也楞住了。因为他并没有探出哺乳的踪迹,而自己的行踪,却都落在别人的眼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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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不仅令他生气,也就更不服这口气,因为他不相信有人奈何得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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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想寻找这传来信息之人,尤其当他想到来人太过小屑他时,也就更激起他的好胜之心。暗忖道:“我必惜这黄鹤楼,一斗天下群豪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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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时,早一扫那萎缩之状,顿时豪气万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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忽然楼中一阵大乱,客人纷纷离座,丁伟料系开始了对自己的行动,但他仍未露出半点惊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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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伟因站在顶端,虽可俯视黄鹤楼全景,但楼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,却无法看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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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所到一片漫骂之声,隐隐传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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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伟凝神静听,下面已传来碗碟乱飞,喝骂之声不绝,却没有人从中劝阻,当然在这种场合劝阻也只是徒费口舌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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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当他尚未决定行止时,三数条人影,即向黄鹤楼纵起,且皆扑向丁伟立身之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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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朵武林奇葩,以沉静见称,那怕临到他的头上,他也视同不见,虽然他也微微蓄势,但因为他那神剑三招中的“人中之人”,是以静动互相变化,以静动彼此关联而克敌,所以他不惊不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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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当四人扑到之时,他们虽投了丁伟惊疑的一瞥,却并未看重这个太不惹眼的少年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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内中一个年约四十许的中年人,更是望了丁伟一眼之后,冷冷地喝道:“小娃娃,快回去,这里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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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话没有说完,就被另一个瘦汉子一拉:“薛兄,这是什么所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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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人虽然住口仍望着丁伟,好似对他特别有几分看顾,还是因他这奕奕风神,令人不疑有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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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丁伟依然装做未曾看见一般,只是做出一副留连这晚景,不忍离去的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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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这一行动显然超出了一般常轨之外。当那几个高手纵上黄鹤楼时,他并未显出惊异,此时有人对他轻唱,反而视而不见,听而不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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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四十余岁的男子,显然还是话犹未尽:“小娃娃雪夜天寒,快点回去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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语意中,充满关怀之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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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伟心中微微一动,星目打量了那人一眼,淡淡地笑道:“我一个落第秀才,四海为家,雪景可触发诗性,天寒与我何惧。多谢关注,小生心领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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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罢,两手微抬,似欲作揖之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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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四十余岁的中年汉子,本还想说什么,只因下面又是一阵连番暴响,这才蓄势闪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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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都落在丁伟眼中,但他也看出这些人,武功虽然都是江湖中第一流好手,自己还足有余力可以制伏,却不知下面,究竟发生了什么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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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手忽然触及到刚才的纸团,又想到纸上所谓龙潭虎穴,各路高手齐集之言。不知道示警之人是谁,显然此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,如果与他相交,倒不负这番关怀之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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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面的哄闹和暴响都已传来。丁伟很耽心那传出示警之人,真想纵下去看看。但他的眼睛落在环立黄鹤楼的四个高手时,心底里又发出一股笑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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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这四人,只注意楼下的暴响,反将他视作局外人,毫不加以注意,如果此时,有别人向了伟加以攻击,说不定他们还要出手相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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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伟再向下面望去,心中也觉一懔,因为所有灯火皆相减,怪不得他们都乱成一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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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伟仍然立身在黄鹤楼头,静观着变化,那四个高手都凝神静气,挺立不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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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伟也摹忆起速离东去,将有助于君行之语,他已确定是此人传书示警,但不知他又为何要与这些人为敌,看他今日行动,显然要他们转移目标似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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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伟心思十分慎密,胸罗着无尽玄机,凡事闻一而知十,一通而百通,果然被料个正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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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那白影失去的瞬间,黄鹤楼中,也飞出数点人影。又听得那苍老的声音喝道:“究竟那娃娃是男的,还是女的。为什么这个说男的那个又说女的。刚才连鬼也没有遇上就先自己乱成一团。这要传扬开去,我们那里还有面子见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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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个声音也喝道:“刚才你们不是都已看见,那身形不是女的是什么。现在江湖中,正盛传着一朵毒玫瑰,莫非就是此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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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苍老之声,也已响起:“不管怎么,这两个人,都得找出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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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话,在此时十分有份量,故众皆较然。忽然桀桀怪笑,也插在中间,丁伟心中不觉微凛,暗道:“本来这些人尚不识得我,这个老鬼一到,今日要善自离此,恐怕是困难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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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这心念陡转,又是几个人影,逞向东方奔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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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伟因为听他们说过,男的女的,都得截下,故顿时又晃过刚才那娇小的身影,心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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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莫非他真是卓玉君,是来相助自己对付这些高手不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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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却跟着又否定了,“哼!她有多大道行,敢与天下武林高手为敌。难道我的武功,反不如她?她竟来相助于我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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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当然是他的不服气,其实是他们彼此之间内心深处,都曾划了深深的痕迹,否则,不会老泛在心潮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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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伟本是有意要而对天下恶人,但此时他却仁立在黄鹤楼头,他既不是畏避,也不是要成为别人的生死对头,他是要追寻那娇小身影而去呢,还是在此地作个根本的解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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倏地,黄鹤楼中灯火复明,他从环立附近四个高手的脸色看去,显然他们是欲在此以逸待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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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伟心中虽觉好笑,但不愿挺身而出,故自言自语道:“大好江景,被这些虫蛇一扰,那诗情画意的景色,全被淹没,可惜可惜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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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显然又是那酸秀才口吻,只是礼话中之刺,也被那四人听出,故那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,又和蔼地笑道:“相公还是早点离此的好!免得受了风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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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来他这文质彬彬弱不禁风之状,是容易惹人见怜,又因他奕奕风神,有如玉树临风,真是子都在也,亦不足以比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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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十分奇怪,这个中年人,对他好言相劝,他就是再不通情理,或者就是再酸,也不能不知道好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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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下一扫四人,冷冷地笑道:“这黄鹤楼,又不是你们的产业,按说有个先来后到,你们一来就想赶我走。难道这个朗朗世界就只许你们来欺侮人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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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余三个人显然都很冲动,各个迈进了一大步。喝道:“好小子,你真狗咬吕洞宾。爷们好心照顾于你,却恁地不知好歹,那就给点苦头与你尝尝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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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人正当扑出,却被那中年汉子拦住了。低低地喝道:“兄弟!你们是怎么啦!本来人家比咱们先到。我们也实在多事,难道你们还想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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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下面的话不好说出。但丁伟却又作猖狂地唱道:“叹朗朗乾坤兮,虫鼠乱飞,我竟时不遂兮,其奈谁何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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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歌声历久不竭,不仅夜空中荡起一片回音,环立四人都有耳鸣心裂之翘,猛沉气丹田蓄势以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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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那里能瞒过丁伟的眼睛,只是他不愿说出,本来他一直以酸秀才的面目出现,不料此际竟以其无上内功唱出,故发音有似金石之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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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四人高手虽然一时都被瞒过,但此际已是心中雪亮。不过他们还不大敢相信,面前这个酸秀才,就是目下震动武林的人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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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都楞楞地,望着丁伟,作声不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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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伟也发觉自己失态,又复自言自语道:“该死的家伙,要我等了大半夜,仍然不见影子。真不知道这雪夜吟诗的风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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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完,竟缓步向黄鹤楼下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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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见微风晃过,那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,站在楼梯口边,又复微微一笑道:“相公暂请留步,在下虽然一介武夫,这双眼睛却还不瞎。相公威仪,令我薛让贤好生钦佩。敢问相公尊姓大名,刚才所说要等的朋友,不知道为谁。如相公走后,我们也好转’不要听此人说话一派谦让之词,其实他早已发觉了丁伟的许多疑点,尤其刚才那朗朗吟声,使得这个久经大敌,闯荡了半辈子江湖的人心中雪亮,因为以他目前武功,也足可睨视武林,但要练到内功,有如这精进,令人耳鸣心裂,却非得一个甲子以上修为不可,而面前这个少年,却居然已达到了这般境地,如果他没有特殊奇遇,就是打出娘胎就开始练功,也无法达到这一境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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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料定前面这少年人,就是目下各武林高手所欲寻找的人物,因为他身上有一柄断金截玉的上古奇珍——寒虹剑。他的内心也实在爱这个少年人。这大概就是惺惺相惜的道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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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伟对他本有几分好感,可见他横身拦住去路,却早已怒不可遏,但他却仍能沉着应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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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要我离去的是你,现在拦阻我去路的也是你,出尔反尔,都是你一个人,本来我看你不失为英雄本色,何苦与这些人,合污同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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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话,只有这个自称为薛让贤的中年人听见,而且如蚊语,是丁伟用传音人密功夫所发,余外三人都未曾听出,因为是夜间,连嘴角的抽动,也未曾看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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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是薛让贤武功再高也不禁豪气顿减,忙闪身移开三大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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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中露出两道奇异之光芒,是惊疑,也是惭愧,更是敬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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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这传音入密功夫,恐怕自己再练上一辈子,也难望其项背,那里还敢阻止他下楼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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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嘴角抽动了一下,想说几句什么,只是如骨哽喉,一个字也吐不出来,故楞楞地横移三四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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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余三人,见他骤然让开,也深深地,引以为怪。但他们找不出此中原因,正欲扑出,只觉得人影一晃,丁伟的身体已站在楼梯边,他望了那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笑,道:“薛兄,前途珍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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语落,人影已在笃笃之声中下楼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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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伟没有看一眼楼中各人,但他足步甚重,好似想故意惊动别人一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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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然他还未及下楼,就听得一声暴喝:“诸位,就是这个小贼。”语落,青芒一晃,一柄冷气森森的青钢长剑,已凌厉无俦地向丁伟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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数十双惊奇的目光,都集中在丁伟身上,任谁也不信,此人竟使青城派死伤殆尽,七星居士受伤。就以他的年龄看来,十六七岁,文质彬彬,大有弱不禁风之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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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集中于黄鹤楼的,除掉大觉禅师峨嵋真人,五岳第一剑和天山神魔未到外,其余各门各派掌门,或得力弟子都已在座,堪称集一时之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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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伟环扫众人一眼,也未见他闪避,青风居士那一招“铁拐献寿”,竟然走空,而且二个踉跄人也几乎栽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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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伟冷冷地喝道:“老鬼!你是欲掀起一场武林浩劫了,不论你对不对得起武林同道,你将落个千古罪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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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完,竟抱拳向众人一揖道:“各位老前辈,我丁伟乃武林末学后进,只因家师野鹤神君被工面罗刹所害,在下亦被女魔驱千年巨蟒所吞,所幸天无绝人之路,在下并未死去,且在蟒腹中得着奇遇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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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微微一顿之后,群雄皆已寂然,且皆显露惊疑之色。即以他这份沉着和胆识,在坐诸人,就无一人能与相比。而他吐语如金石之声,许多人耳朵发痒,就更增惊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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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伟又继续说道:“本来各位老前辈,各位武林高手,都冲着我这个未学的后进而来,我除惶恐外,更觉得无上光荣。不过我与青风居士老前辈之间的过节,其错并不在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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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话一落,众皆一阵哗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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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伟顿时双目如电,冷冷地喝道:“你们若是欲倚仗人多,难道我丁伟真个向你们求饶不成。我不过先将话说个明白。如果诸位真欲以武功解决,我丁伟堂堂正正的男子,又何惧哉!只是不能负这场武林中空前浩劫的责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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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说完面露杀机,群雄又已鸦寂,且皆微微一懔,暗忖道:“这娃娃小小年纪,果真不同凡响,且口口声声不负这武林浩劫的责任,若非有过人之武功,岂敢猖狂着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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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谁也没有开口,但都望着丁伟,惊异不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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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谁又一声尖叫,“你为什么对青城派斩尽杀绝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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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话使群雄又是一阵骚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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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伟微微一笑:“你们不是不相信我的话吗?”说完,又指了青风居士一下。才继续说道:“我本来离开恩师后,正在寻找女魔玉面罗刹下落,不料遇到青城派七八个高手,围住一个弱女子。诸位都是江湖中露脸成名人物,当时你们遇上了,将作如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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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话一出,群雄又一阵哗然,皆以青城派以众凌寡,有失江湖中名门正派声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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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风居上似以气极,不料以他这掌门之尊,自己断了一臂,今日还当着天下群雄,揭开他的疮疤,要他如何受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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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一声虎吼,青钢攻剑,一招“青芒填海”,直向丁伟的气海穴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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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剑是他毕生功力所聚,且料定九大门派中人,也必然有兔死狐悲之慨。故他毫不留余地,或以其一死,来激起共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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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未到,长剑已然先到,剑尚未到,丝丝剑气,已借剑势传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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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看得群雄咋舌,且替了伟耽着心事,看他如何能避开这凌厉一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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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有人暗赞青城派,剑法果然不凡,青风居士更是当代剑术宗师,虽然半招一式,却也凌厉无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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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伟几次被老鬼疾攻,心中也已大忿。尤其他对青风居士煽动各大门派来与自己为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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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是气他不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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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青风居士凌厉剑势攻到时,他却不闪不避。但听得一声惨呼,青风居士的青钢长剑,竟在丁伟握中,而青风居士则卧倒血泊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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群雄又是一声暴喝,内中更有人叫道:“还有什么可说的,此人年纪虽小,武功已然不弱,今日恃强凌人,青风居士就是殷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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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说话的人,始终未曾露面,这时群情也十分激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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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来当丁伟说出自己出身,又说到青城派以众凌寡时,群雄皆以其豪侠之风所激赏,尤其对他的风仪胆识,更是钦佩得五体投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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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不是青风居士出手,这武林的浩劫,可从此而解,或者各大门派的武功,将因丁伟的缘故,另进人新的佳境,但事由天定,岂是人力可以挽回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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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丁伟也本可以数语,就化解了武林这场恩怨。但他出手之后,又好生后悔,这也是量小不忍,乱大谋的道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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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纪轻的人,经不起激怒。丁伟也就是个典型的例子。如果他那时稍加忍耐,也就不致如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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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青风居士长剑刺到时,丁伟早施展了“人中之人”的以“静极”而至“动极”的上乘武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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